山吹色圣衣

多比欧扛起迪亚波罗的尸体,幸福女神突然降临在这个无措的人身上:他因为在时间上胜过乔鲁诺而不会再死。

恍惚间他看见教父的葬礼,吊唁的人之繁多,是一股寂静的黑色热流涌进礼堂。乔鲁诺活了八十七岁,比他原先给自己谋定的寿命还要长一点。黄金体验在乔鲁诺晚年发生了质变,说不好是更强还是更衰弱。某个早晨多比欧如同溺水的人上岸,边醒来边窒息,他奇迹般跟迪亚波罗分开了——就是真正地分开,迪亚波罗在旁边,他头一回看见他的脸。即使不去确认多比欧也明白他死了,没有老也没有伤的,像一些心脏病发作的人一样死了,嘴唇是乌青色的。

多比欧喊了几声,试图找电话时又冷静下来,于是他也跟着迪亚波罗躺在那里——意大利,或者世界上的一片土地。他有几十年没出来了,早就忘了世界是什么样子;他又是个旁观者,时时刻刻见证迪亚波罗在死的莫比乌斯里往复。

终于!多比欧咧开嘴无声地微笑,这是对胜利的庆祝,乔鲁诺,布加拉提,里苏特,他永远记着他们的名字,不像以前不去记住死人们。他想去乔鲁诺的墓前献花而并非搞什么破坏——最后的胜者如何需要气急败坏的权利呢?多比欧躺下一天一夜,饥肠辘辘,精神却无比饱满,最后他爬起来,把迪亚波罗的尸体扛起来,中途有几个趔趄。在大地上站稳之后,多比欧深深地默诵了撒母耳记一遍。只要多比欧没有失去对迪亚波罗的感知,不论是眼睛看到的,耳朵听见的,还是更加幽微,类似于触觉和嗅觉,只要他没有失去,这篇经典就是赠与迪亚波罗,他是一定能听见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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